Limbo

 

主博是影视剧同人集散地
小说、ACG、足球分别在不同的子博
杂食动物,什么都萌
混合同人中毒症

[士兵/团团混同][粮食向]与子同泽(3)

这章基本全部是54+虞师,这篇文基本上也就是这三条线了,不过很快应该就会汇合哒!

PS:虞师真难写_(:з」∠)_

1  2


路过上榕树村的榕树的村民,每一个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这实在是因为榕树下的场景过于奇异:两个人鼻尖对鼻尖的互相瞪视,仿佛在比谁的眼睛更大;另外那个人急的一会儿劝劝左边,一会儿拉拉右边,却完全没起任何作用。

虞啸卿其实早就觉得他们的做法有失身份,可在这个相貌和他如此相似的人面前,他下意识的不想先移开目光,仿佛输了气势一样。可当他眼角扫到一个胖胖的人影时,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一半的注意力。

这个人影虞啸卿太熟悉了,熟悉到每次看见都会心生厌烦。他烦透了这个人自以为无微不至的照顾;烦透了他摆出长辈的派头居高临下的劝诫;甚至连他不疾不徐,抑扬顿挫而又官派十足的家乡口音都让虞啸卿听到就心烦。

所以当他突然发现自己被不瘸的小瘸子拽走了好几步时,居然也就没觉得那么难接受了。

可虞啸卿转念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脚步就又停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虞师需要唐基的存在,而他这个师长此时此刻,也需要副师长给他讲讲这里的情况。

副师长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虞啸卿在那熟悉的白头发停在熟悉的位置时,已经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准备应付连珠炮般的追问与劝诫。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唐基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小瘸子”,浮现了一种比他平时讨好的多的笑容:“解放军同志啊……”

 

史今自然还记得他唯一一次负责征兵时遇到的家长。他赶紧也很客气的笑道:“村长,我已经退伍了,叫我史今就行了。”

下榕树村的村长似乎没料到他的回答,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但随后仍然堆起了别无二致的笑容:“退伍了也是解放军同志,不是都说,一朝参军,终身为兵吗?”

这话史今不好接,只好尴尬的笑笑作为回答。

“那啥,那个,我们家成才,您还记得吧?他说他现在调到别的部队了,我也不太懂,同志啊,他现在待的那个地儿,你能跟我说说是咋回事吗?”

显然这才是村长真正想说的。史今笑容不变:“村长,部队都有保密条例,能说的,成才肯定都和您说了。他没说的,我也并不清楚。”

这话也并不作假。许三多虽然还和自己的班长保持着密切的书信往来,但他也只是说自己和成才现在都在“老A”。而老A是做什么的,什么性质,驻地在哪儿,除去连长私下和他们透露的“特种部队”四个字外,史今一概不知。

听他这么说,村长使劲拍了一下大腿:“哎呀,这孩子,不声不响的就去了什么秘密部队,也不和家里说清楚,可真让人操心啊!”

虽然这么说着,但眉梢眼角的自豪根本藏不住。

史今还在陪着笑,眼角却也没忘了注意其他人的动静:伍六一干脆的转过脸看向远处,显然他终究还是看不上成才;虞啸卿则意外的写满了疑惑和恼怒,却因为找不到询问和发泄的对象而自己和自己较劲。史今虽然不明白原因,但对于他们都没乱说话这一点,已经十分满足了。

他又附和了村长几句,村长终于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临走前他抬头看了虞啸卿一眼,虞啸卿刚要开口问,他又扭头走了。

这一次,当史今再次把这俩人拖走时,两个人都没有再反抗。

 

史今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觉得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他们此刻已经找了一处僻静小树林,至少保证了不会被人围观。但比起互相瞪视的两个人,一个仰头看天,一个扭头看后的状态,更让史今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最终,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头发更长的“六一”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这位……朋友,我想你刚才应该是认错了人,我叫史今,不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叫什么?”

那人扭头看他,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史今却莫名的看出了一点委屈。于是,前七连三班长无视了前七连三班副快要喷火的眼神,继续温声说:“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他叫伍六一,你认识他吗?”

“我不认识他!”还没等那人回答,伍六一就气呼呼的抢答道。

史今竖起眉毛就瞪他,伍六一梗着脖子也回瞪,而他俩都没看到的是第三个人看着他俩,表情是一种说不出的复杂。

“此为何地?”那人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哑。

史今赶紧把脑袋转向他:“这是上榕树村,你不是这里的人?”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他!”伍六一也提高了嗓门,“我以前从没见过他!”

史今又去瞪他,那人则完全没理会伍六一的挑衅,又问:“此地距离禅达多远?”

“……”史今一下子卡了壳。要说他中学时哪门课学的最差,那非地理莫属。到了部队,南北方向和经纬度算是被磨了出来,可要问他省份下属的村镇,三班长基本上一个也没记住。

于是他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禅达是……哪个省?”

原本缓和的神情又变得犀利了起来,史今只觉得自己像是面对中学时严厉的班主任,就连那控诉他不学无术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都一模一样,他不由自主的就羞愧的低下了头。

“滇缅边境!”四个字仿佛四坨冰渣,却没能把史今砸醒,反而让他更懵了。他和伍六一对视了一眼,只看到班副的脸上也写满了茫然。

最后,史今举起一只手比划了半天,才用不确定的口气说:“这个……河南到云南……两千多公里?”

 

虞啸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已经知道了孟烦了不叫孟烦了,也知道了唐基不是唐基,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和自己长的那么像,脾气却那么爆的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觉醒来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有要打没打的南天门,他还有一个师的兄弟袍泽等着他,等着在他的号令下,冲锋陷阵,光复河山。

他不能让他们等太久。

于是,虞啸卿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在虞啸卿看来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这个史今又露出了一副“痴呆相”,虞啸卿实在不知道一个人怎么能无知到这种程度——他已经用不能再白的白话问出来,他居然还连月份和日期都说不出?原本他还觉得史今比补袜子的传令官要强,现在才知道,虽然聪明人总有些令人讨厌的小聪明,可蠢人却是实实在在的蠢。

就在虞啸卿的耐心快要告罄时,“蠢人”终于说话了:“呃,距离九一八六十三年纪念日还差三天?”

这回答让虞啸卿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反问:“六十三年?”

旁边似乎早就看他不顺眼的伍六一没好气的呛声:“今天是2004年9月15日!”

虞啸卿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整个火炮营都炸了膛,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哪年?你说哪年?!”他嘶哑的低吼仿佛带着血腥的气味。

史今显然吓了一跳,伍六一则丝毫不为所动:“公元2004年!”

虞啸卿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随着这句话飘散在了空中。

2004……2004!六十年!六十年!!!

两千公里他并没有真的在意,在交通不便的古代,八百里加急也不过三五天,现如今有汽车有飞机,天南和海北都不是太遥远的距离。

可是他拿什么去跨越六十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活六十年!六十年……五个、十个、一百个南天门也都打完了!!!

……打完了?

想到这三个字,虞啸卿又突然清醒了。

 

从刚见面开始,史今就觉得这个人很古怪。

和六一相似的样貌暂且不提,把自己认错时恶劣的态度也忽略不计,史今在意的是一些更细微却更本质的东西——比如他说话的腔调、用词和气势;比如他手上的老茧和走路的姿态;比如,他整洁干净的白衬衣上,隐隐飘来的硝烟的味道。

史今模模糊糊的觉得自己把握住了什么,却又难以形成一个完整而清晰的念头。

但当这个人似哭非哭似笑非笑,整个人都看起来要失控的时候,史今还是关切的想去扶他一把:“你没事吧?”

史今的手还没碰到他,他呼的一下就站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史今:“两千零四年,你当真没骗我?”

史今不明所以的点头:“今年确实是零四年。”

“你知道南天门吗?南天门怎么样了?南天门打赢了吗?”

这急切的语调让史今知道这对他来说是个无比重要的问题,于是史今耐心的问:“你说的南天门就是在滇缅边境的禅达吗?哪年的演习?双方的部队番号你还记得吗?”

“不是演习!”那人大吼,眼睛里的血丝红的吓人,“是战役!至少一个师的兵力投入!你知道一个师是多少人吗?你管它叫演习?!”

这怒气冲天的话里包含着不少信息,史今早就习惯了在唾沫星子里琢磨一句话的含义。

伍六一显然就没那么多想法,他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用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那人听到的声音说:“几个集团军参加的演习又不是没有,一两万人,很多吗?”

见那人表情愈加难看,史今赶紧又问:“那这场战役是在哪年?”

“一九四四,六十年前!”

这个回答震的史今一时失语,有些他隐约触摸到的真相正在逐渐浮出水面。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几月几号?”

“不早于四月,但也不会晚于八月,”他听见那人说的自信而笃定,“我相信我手下的兵,就算虞某这个师长不在,他们也一定会攻上南天门,砍下竹内联山的脑袋祭天!”

这下子,就算史今此前一无所觉也该明白了。他看了看这位姓虞的师长,又看了看上下打量虞师长的伍六一,不知怎么,眉梢和嘴角都弯了起来。

 

“虞师长,既然您这么说,那您是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虞啸卿看着史今不明所以的傻乐了一阵,又烦恼的抓了会儿头发,最后整了整仪容,认真的对他说,“说实话,您参与的这段战事,我并不熟悉,我知道最后的结果是打赢了,不然我们现在也过不上这么好的生活。但具体到一场战役,我是真的不知道。”

虞啸卿此前已经对史今的学识水平有所了解,此刻听他这么说,也就并不失望。他把视线投向远方,眉头不自觉的簇起,思索着如何能够得知战况和战果,甚至……如何能回去六十年前。

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时如流水,何能倒流?

可他虞啸卿无知无觉的一脚迈过了六十年,同样也是不可能之事,谁又能断言他不能再回到烽火不绝的年代?

如何溯洄过往他还尚无头绪,但若能在回去前先一步知道战事的后续展开,无疑是极为有利的——在事关民族尊严和国家命运的大局面前,他虞啸卿绝不会介意这一点小小的“舞弊”,说不定这正是老天派他来取的“真经”呢。

坐在他旁边的史今还在苦思冥想。他用力的拽着自己短短的头发,几乎要薅下来几根。虞啸卿想明白了之后心态豁然开朗,正看着有趣,旁边的伍六一却冷冷的开口了:“你不知道,我不知道,但咱连长肯定知道。”

史今猛地抬头看伍六一,脸上绽放出一个花一样的笑容:“对啊!连长肯定知道!六一你太聪明了!”

然后他赶紧转向虞啸卿:“虞师长,您想知道,想问的那些事,有一个人肯定特别清楚,他肯定能给您答疑解惑。”

区区一个连长,虞啸卿并不放在心上,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你尽快带他来见我。”

然后就听见伍六一发出一声嗤笑。

“……”史今也面露难色,“我们连长……还是现役,不能随便离岗。”

虞啸卿瞥了伍六一一眼,表情不变:“倒是治军森严,我亲自去拜会也无妨。”

史今想了想:“到了师部之后,连长请半天假倒是问题不大,那我们……现在就走?”

“我——”

“你不想见连长吗?” 伍六一刚要说话就被史今打断,只能不甘的点了点头,后者因此露出了一个非常满意的笑容。

虞啸卿看着这两个人的互动,违和感让他想移开目光,史今的视线就扫了过来:“我们连长驻扎的地方离这儿也有差不多一千公里了,在另一个方向,”他指了指北方,“咱们坐火车过去,需要十多个小时。票不是问题,但您肯定没有‘身份证’这样东西,不过有我俩的退役军官证,列车员应该不会那么较真。需要做什么,我会小声告诉您;但火车上人多眼杂,您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想问的,最好是等下了车……”

这番说教倒是没让虞啸卿心烦,反而有点对史今刮目相看:“多听,多看,少说。我知道了。”

于是史今笑的露出了两排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走,咱们去火车站。”

 

三张火车票并不难买,史今和伍六一也都不是第一次坐火车,检票上车找座一系列动作驾轻就熟。但这一切都不是这位姓虞名啸卿的师长应该见过的——至少史今一开始这么以为,因此当虞啸卿艰难的穿过人堆坐在座位上,而对旁边活泼好动的过头了的小男孩皱起眉头时,他只能堆起笑脸,连哄带劝的把试图用脚踹虞大师长的小孩连同家长和自个儿换了个位子。

“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去买。”史今好声好气的对虞啸卿说。

他早就发现虞啸卿根本不懂什么叫“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性格使然,再加上那张脸,史今根本无法对虞啸卿摆脸子。但虞啸卿这次也没有对他横眉冷目,这位六十年前的果党师长很平和的表示:有什么吃什么,他不挑。

史今也觉得肚子发空。这是一场说走就走的拜访,他和六一身上都没带吃的,火车上的东西比村里买要贵点,但也不至于买不起。他起身经过坐在他们斜对面的另一侧的伍六一——班副此时正坚决的把头扭到了窗户上。史今嘴角翘了翘,直接走了,车开动之后才回来,手里拿了三桶泡面,三根火腿肠,还有一包烟。

他又用好声好气把烟塞进了伍六一的兜里,看着他假装绷紧的脸上掩饰不住的高兴,史今忍住了想摸摸口袋里另一包烟的冲动。

虞啸卿似乎不像爱抽烟的人,史今也不清楚六十年前有没有烟的存在,所以他没再去管那包烟,而是试图帮虞啸卿把面泡上——因为无论六十年前是否有能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自来水,史今至少知道那水肯定不会把人烫到起泡。

不过虞啸卿拒绝了他的好意,坚持自己去接了热水,并在史今忧心忡忡的目光中安然无恙的端着热腾腾的泡面挤过了两节车厢,既没有烫伤自己也没有烫伤别人。史今憋着词儿想夸他两句,可虞啸卿却并没有和他搭话的意思,他无声的吃着面,双眼则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

史今的思绪忍不住发散开来。虞啸卿在看什么呢?平坦的农田,高高的电线杆,一棵棵茁壮成长的大树?这都是他见惯了的画面,也是最平常不过的农村景象。可这片土地在六十年前又是什么样?坐在一段活生生的历史旁边,他忍不住就想起自己看过的黑白照片:焦黑的土地,破败的屋舍,瘦如枯柴一脸麻木的百姓……“家国沦丧”虽然只有四个字,却沉重的让他当即就无法呼吸。

史今当然知道持续八年之久的反侵略战争有多么的惨烈。他在念书时成绩不拔尖,记忆力也不是顶好的,可是3500万这个数字却一直被他牢牢记着;入伍后,部队组织过观影,当时看完黑太阳的新兵全哭了,当天晚上宿舍里翻身的声音直到半夜都没停下。可无论如何重复着“不忘历史”,战争的硝烟却是实实在在的散去了。他们所有的愤怒和哀痛,永远只能化作当下的前进动力。

但对虞啸卿来说,那些就是他的当下。

看着虞啸卿安静的侧后脑勺,史今却无法忘记他那双发红的眼睛,那不是单纯的悲伤或愤怒,仿佛是被血与火浸染过,却愤怒的圆睁着,挣扎着不肯闭上……他应该有很久没好好睡觉了吧?停车时应该买瓶眼药水……

正胡思乱想着,史今突然听见虞啸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图书馆?”

他完全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答:“啊,对,图书馆,图书馆里有书。”

说完,他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向窗外。正在缓慢前进的火车车窗外,“县城图书馆”几个大字十分显眼。

虞啸卿则骤然起身:“我要下车。”

史今顿时傻眼:“啊?”

 

“给。”

高城把一杯云雾缭绕的热茶放桌上时,原本没想出声提醒。可是这位自称龙文章的川军团团长在高城说完年月之后就一直在发愣,或者说沉思。高城看着他干裂了七八层皮的嘴唇,终于还是打破了沉默。

龙文章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捧起茶杯继续发呆,一张脸都埋在了热腾腾的水蒸汽里。高城拧了拧眉,又开口说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儿的吗?”

龙文章摇头。

“那你来这儿之前还打仗吗?”

龙文章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安静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高城眉头拧的更紧了:“你……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一次,龙文章终于仰起头正视着他,似乎在仔仔细细的看他的脸。高城的眉毛差点纠结成一个死疙瘩——那明显的试图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但还是失败了的眼神实在让他浑身不自在。见龙文章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高城转身:“我给你拿几本书去。”

他知道这个样貌和袁朗相似的人有太多的疑问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又或者是因为不信任而无法问出口,不如干脆让他自己从书中寻找答案。

 

站在外间的书柜前,高城试图捋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得出屋内的人是抗日战士的结论难也不难,因为高城有信心,没有哪个间谍能穿成这样潜入部队的军事基地并假装自己个六十年前的鬼……他到底是不是鬼呢?高城的眉又不自觉的皱起,大白天和鬼打了一架实在有点挑战无神论者的三观。

这个“鬼”有实体也有体温,力量不小却也没超过正常人类范畴,否则高城相信自己的肋骨不会只是有些疼痛……可是一个活的远征军战士又怎么能以三十多岁的容貌出现在自己宿舍的呢?

发现思维已经陷入死胡同,高城决定先不想了。他从书架上拿起《中缅印战场抗日战争史》,《昨天的中国》,然后他手顿了顿,还是挑出了一本《中国共产党简史》。

选好书之后,他不再犹豫,径直把三本书递到了龙文章手上。

龙文章似乎还在发呆,见到书之后,才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他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好几下,才接过书,低头看着封面。他的目光在前两本上面徘徊了一下,先打开了《昨日的中国》。

高城呼出一口气。

这是一本展现二十世纪末期中国的面貌的摄影集,从85年到千禧年,身穿长裙和丝袜的女性匆匆走过满是自行车的街角;系着红领巾的孩子们在冬日的马路上晨练奔跑;一对普通的恋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依偎的看着湖景;小小少年戴着解放军的帽子坐在天安门前吃棒棒糖……高城不懂摄影,但他很喜欢这本书,每一张照片的背后都是一个故事,都是那个他儿时经历过的时代的缩影。

经济腾飞,社会巨变,新旧交替。

龙文章应该会想看看这样的中国吧,高城想。

高城似乎并没有想错。龙文章把书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打开,第一眼就好像被迷住了。他看的缓慢而又细致,先是长久的盯着照片,仿佛不想错过小小画面里的每个细节,而后又去读旁边的文字,没有出声,嘴唇微动,手好几次无意识的抬起,像是想指着每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生怕错过,但又很快把手收了回来。

高城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他对面,安静的陪着他。

合上书的时候,龙文章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但开口的语气却依旧平静:“我们赢了。”

“赢了。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10月25日,民国政府在台湾举行受降仪式,抗日战争正式结束;4……49年10月,新中国正式成立。”

“新中国?”

“中华人民共和国。”高城顿了顿,“由中国共产党领导。”

龙文章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也没有再问中间的四年发生了什么,他低头看着第三本书的封面:“应该说……你们赢了。”

他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事实,而他说的也确实是事实。

“不,”但是高城说,语气认真,“抗战胜利是全体中国人民的胜利。”

龙文章看他,他也很坦然的看回去。党是这样宣传的,高城也始终是这样认为的,没有四万万同胞的浴血奋战共同努力,不会有现在的太平盛世。

龙文章看了他很久,他的眼神还是那么平静,高城却觉得他好像一点一点活过来了。

“谢谢。”

高城听见这郑重其事的两个字,正要回答,就看到龙文章扬起了一个笑容,语气轻快:那个……你们一般怎么称呼来着?——同志,咱们啥时候开伙啊?我两天没吃饭啦!”


评论(72)
热度(292)
  1. 共1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Limbo | Powered by LOFTER